包浆是什么意思作者 朱良志《桃花扇、先声》:不仅赏砚重包浆。案上的顽石清供不离包浆,从一个侧面解读传统赏石理lùn中以石为友、石令人隽、石令人古三个命题,根源于中国人视人的身体与世界为一体的哲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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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、包浆是什么意思
包浆是什么意思
作者 朱良志《桃花扇、先声》:“古董先生谁似我?非玉非铜,满面包浆果。剩魄残魂无伴伙,时人指笑何须躲。旧恨填胸一笔墨,遇酒逢歌,随处留皆可。”这里以“满面包浆果”形容一个倔强的书生,孤迥特立,任性自然,虽jīng岁月沧桑,仍以剩魄残魂傲对江湖。古董排场,包浆款高,中国rén对包浆的挚爱,真是一篇有关艺术的大文章。包浆,又称“宝浆”,是古代家具、瓷器、青铜器等鉴赏中的术语。在赏石中,包浆也无处不在,不仅赏砚重包浆,案上的顽石清供不离包浆,就是池上之物假山,也以包浆为贵。有包浆,石方有风韵。这里以石头包浆为切入点,从一个侧面解读传统赏石理lùn中以石为友、石令人隽、石令人古三个命题。
- 一、以石为友-
传统艺术重包浆,根源于中国人视人的身体与世界为一体的哲学。作为自然的一部分,人的肉体生命与大自然中的一切,都秉气而生,相摩相荡。老子的“为腹不为目”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人不应“目”对世界,那是双满蕴着高下尊卑 、爱恨舍取的知识的眼, 将世界视为外在观照之对象,而应以“腹”——以人的整体生命去融入这个世界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中国人特别重shì触觉的感受。感受石头的包浆,以肌肤去触摸它,感受它,进而融入这个世界,所重在一个“泽”字。泽,所强调的是生命气息的氤氲。明张丑说:“鉴家评定铜玉研石,必以包浆为贵。包浆者何?手泽是也。”一位清代的易学者说:“古铜磁器上之斑彩,俗所谓包浆者,大而如天光水色,小而如花红草碧,丹黝之漆物,朱粉之绘事,皆泽也。”这种身体的触摸感,在文人赏石中占有重要位置。中国人赏石,不是shuō去欣赏大自然中的山石,如qù昆仑山口,看那万万年的石头。赏石的对象,一般由人采集而来,经过人的再创造,置于特别的空间,进入人的视野,与人的生活发生关系,是一个“人生命的相关者”。经过无数代、无数人吟赏把玩的石tóu,天地自然之气的晕染在其上留下斑斓神彩,波诡yún谲的历史在其中投下炫影,更有无数代人的摩挲留下了芳泽。这种带有人的体温、经历生命的浸润、具有历史感的石头,成为中国人的至爱。经过包浆,一个冰冷的对象, 变成一个温润的存在;一个外在的物, 似乎有了内在的魂魄。石头原有的凌厉气、新锐气,渐渐消失。人们面对它,有“即之也温”的gǎn觉,就像《诗经》中所说的,有“荏苒柔木,言缗之丝。温温恭人,惟德之基”的感觉。石,如同传统的梅兰竹菊-样,竟然成为温润人格de象征。
包浆对于石头来说,最为重要的是改变了石头的“性质” ,使它从对象化的世界中脱出,变成与人的生命相关之物。在人的作用下,石头逐渐丧失其“物性”,它不再是为人所把玩的冰冷duì象,不再是为人所利用的纯然物品,而是成为了人的朋友。古人视石为友的观念,于此得以滋生。如白居易得到两块奇石,抚摸吟弄,朝夕相对,爱之非常,作诗云:“苍然两片石,厥状怪且丑。俗用无所堪,时人嫌不取。结从胚浑始,得自洞庭口。万古遗水滨,一朝入吾手。 担舁来郡内,洗刷去泥垢。孔黑烟很深,罅青苔色厚。老蛟蟠作足,古剑插为首。忽疑天上落,不似人间有。一可支吾琴,一可贮吾酒。峭绝高数尺,坳泓容一斗。五弦倚其左,一杯置其右。洼樽前未空,玉山颓已久。人皆有所好,物各求其偶。渐恐少年场,不容垂白果。回头问双石,能伴老夫否。石虽不能言,许我为三友。”在他反复的抚摸中,石似乎有了人的灵性,他与两片石,俨然成为“生命三友”。石虽无言,却相伴此生。物欲的“少年场",将垂暮的他排斥,而他与石相倚相伴,共对世界的寂寞。无语的石,也与人绸缪。-块顽然之石,就在他面前,几乎在书写这位诗人的心灵哲学。石的奇、石的怪、石的孤dú、石的无言与离俗,石浑然与万物同体的位置,石从万古中飘然而来的腾踔,都是诗人生命旨趣之写照。石,如弹起一把无弦之琴,在演奏心灵的衷曲。石,就是自己,非爱石,乃是爱己;非为观赏石,乃在安慰自身。石与人相互抚慰的境界,正是包浆的命意之所在。
- 二、石令人隽-
欣赏包浆,在触觉上欣赏它的“泽”,在视觉上又欣赏它的“光” , 即人们所说的“ 光泽”。经过包浆的石头,历世久远,与人的声息相浮荡,色调更加沉静,气味更加幽淡,涵蕴更加渊澄。那暗绿幽深的光影,zài虚空中晃动,荡漾出神秘的气息。这种特别的光彩,仿佛“幽夜之逸光”,tā是岁月之光的投yǐng,它是人生命之光的辉映。我,在一个在特别的空间、特别的时间点上,来看它,这个不知何年而来、经过何人赏玩的神秘存在,就在我面前。它的暗淡幽昧的色,沉静不语的形,shén妙莫测的触感,都散发着迷离的韵味,它似乎是永恒的使者,穿过时间隧道,来与我照面。说包浆,在一定意义上,就为了突出这当下的“映照”。那神迷的光影,穿过历史寂寞的时空,将我当下所在的世界照亮。眼前的、此在的我,突然跃现zài古往今来的光影中,沐浴在亘古如斯的光明世界里。在这里,我们要特别注意老子所说的“明道若昧”见小若明” 的道理。一块黝黑的灵璧石所折射出的自然光影,案台上一-座奇石清供在室外余光、或者灯光下的清影,这是自然之光。石头包浆中所说的光,由这被“看”出的外在光影,上升到心灵体验中的生命之光,进而超越黑暗与光亮的知识分bié,进入-种“澄明的境界”,人与物解除-切遮蔽, 让真性的光亮敞开。月光清澈,水面自然清圆;心灵清净,无处不有光明。这才是中国人赏石理lùn中所言光明境界的真正落实。
中国人赏石,特别强调“照亮”。一盆清供 ,妙然相对,照亮了人的心灵。白居易《太湖石》诗说:“烟翠三秋色,波涛万古痕。削成青玉片,截断碧云根。fēng气通岩穴,苔文护洞门。三峰具体小,应是华山孙。”“三秋色”是当下的情景,“万古痕”是无垠的过去。人将当下的xiān活糅进了往古的幽深中去,万古的痕迹就在当下中跃现,由此biǎo达超越生命的意旨。明人有诗云:“怪石如笔格,上植蕉叶青。黯然太古色,得尔增娉tíng。欲携一斗墨,叶底书黄庭。沸石更盘薄,风雨qiū冥冥。”不是芭蕉假山有特别的美感,而是在蕉石影中思考生命的价值。赏石者喜欢包浆,其实就是于“太古色”中,看人de生命“娉婷”,欣赏生命的率意舞蹈。传统赏石理论中有“石令人隽”的观念便与此有关。陈继儒《岩栖幽事》云:“香令人幽,酒令人远,石令人隽,琴令人.......《小窗幽记》论石,有数条论及此说:“形同隽石,致胜冷云。”“石lìng人隽。”“窗前俊石冷然,可代高人把臂。”“隽”带有美的意味,但和一般所说的美又有不同,它包括冷峭、不落凡尘、跃然而出的意思。石是无言ér寂寞的,而“隽”意味着人在瞬间与永恒照面。它立于几案、园池间,人来“对”它,它从永恒的寂寞中跃然而出,照亮一个世界。“石令人隽”,石使人的心灵明亮起来;也可以说“人使石隽”,人照亮了石。人与石解除了互为对象之关系,在无遮蔽的状态下“敞亮”。元倪瓒以画石而著称,后有人题其画云:“千年石上苔痕裂,落日溪回shù影深。”这真是对云林艺术出神入化的概括。石是永恒之物,人有须臾之生,人面对石头就像一瞬之对永恒。 在一个黄昏,落日的余晖照入山林,照zài山林中清澈的小溪上,小溪旁布满青苔的石头说明时间的绵长,夕阳就在幽静的山林中,在石隙间、青苔上嬉戏,将当下的鲜活糅入历史的幽深之中。夕阳将要落去,但她不是最后的阳光,待到明日鸟起晨曦微露时,她又要光顾的这个世界。正所谓青山不老,绿水长流,人在这样的“境”中忽然间与永恒照面。云林艺术体现出的人生感、历史感和宇宙感,就是他寂寞世界de“秀”。读他的画,如同看一盘烂柯山的永恒棋局,世事变幻任尔去,围棋坐隐落花fēng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我们来看古代赏石理论中一句重要的话:“千秋如对”——千年万年之石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。人们接触它,似乎在与之对话,你见它光而不耀的色,抚摩它温润的外在轮廓,轻触它所发出的微妙声音,其实是一种交流。中国人喜欢石头,除了它的形式美感,它的收藏价值之外,重视的是与石头的对话,无声地相对,不动声息地对话。如庭院中的假山,案头上的清供,人们来欣赏他,与之流连,有一种发自深心的交流。
- 一、以石为友-
赏石,欣赏的对象是一个“旧物”, 一件古董,一件老东西。对于人来说,石头俨然一“时间之物”, 或者叫做“时间性存在”。人事有代谢,往来成古今,时光密密移动,历史场景不断更换,而石头依然在,以其沉默,冷对shì界,经历世变,而顽然不改。时光暗转中留下的斑斑陈迹,布满了它de外表,就像树木的年轮,也留下人情的冷暖,留下历史的悲欢。对着一片石, 如顿入历史的回声中。就像《枫桥夜泊》所描绘的境界,“月落乌啼霜满tiān,江枫渔火对愁眠。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”,沉沉的夜,搅动着沉沉的乡愁,沉沉的乡愁更增添游子心灵的脆弱,只有那悠远的寒山寺夜半钟声可以抚平人乱乱的心。欣赏一件有包浆、 或者说有历史感的石,如游子听那荡漾着历史回声的夜半钟声。明文震亨《长物志》冲说:石令人古。zhè是一条中国人赏石的重要原则。如欣赏太湖石,布满孔穴的太湖石,由千秋万代的变化形成,有激流冲刷的,有气化氤氲而成的。它的一个个窍穴,就像瞪着历史之目,注视着人的存在。天地变化,造化抚弄,造chū千奇百状的石。中国人欣赏石,打通一条无限的时间通道,所谓浪淘犹见天纹在,一石揽尽太古风。“石令人古”,不是“恋旧心理”,“gǔ”不是古代,不是对遥远时代的向往,而是在千年万年的石头中,丈量人的生命价值。中国人玩石,是将生命放到永恒中审视它的价值hé意义。白居易《太湖石记》说:“然而自一成不变以来,不知几千万年,或委海隅,或沦湖底,高者仅数仞,重者殆干钧。”“噫!是石也,百千载后,散在天壤之内,转徙隐见,谁复知之?”无声无息无文的石,以不biàn为变,以不美为美,以不常为常,以其不为物所物,所以能恒然定在。你见它,它出现在你眼前;你不见它,它还是在那里。你在世时,它在这里;你离开这个世界后,它还是完然自在。这一片石,说你的在与不在,说生命的长与不长,说人生的残缺与圆满。中国人说“海枯石烂”,意思是不可能出现的事,石代表一种不灭的事实 。李德裕诗云:“此石依五松,苍苍几干载。”石从宇zhòu洪荒中传来,裹孕着莽莽的过去。一拳顽石,经千百万年的风霜磨砺,纹痕历历;经千百万年的河水冲激,玲珑嵌空。石头中包含着一种不变的精神, 意味着一种亘古的定则,我见它在人的面前,如听它的叮咛,对着这永恒之物,来看自己,看人生的种种,看自己的种种沾系,种种拘牵,看历史的悲欢离合。石令人古,抚平人内心的躁动,那种因知识的辨析、yù望的撕裂所带来的躁动,给人带来淡然,带来天真。
石令人古,其实就是“对着永恒说人生的价值”什么是永恒?在中国人的心目中,有两种永恒。一是时间界内的,是与有限shí间相对的无限绵延,人们谋求肉体生命和精神生命的无限延展,就属于此,永恒是一种知识的见解,它是人目的性追求的目标;二是在时间界外的,所谓青山不老,绿水长流,也就是传统哲学所说的大化流衍过程,无时间计量,shì一种生命永续的延伸,超越有限与无限的知识计量是它的根本特点。就像陶渊明诗云:“天地长不没,山川无改时。草木得常理,霜露荣悴之。”天地长不没,说天地永恒。山川无改时,说山川并不因时间流动、世事变迁改其容颜。自其变者视之,世界无一刻bù在移易;自其不变者言之,青山不老,绿水长流。他看草木的荣悴乃至人的肉体存在也如此,生之有尽,是宇宙“ 常理”,人又何能脱之! 这后一种永恒,就是传统哲学所说de“大化”, 中国人要“纵浪大化中,不喜亦不惧”。它是传统艺术的理想世界。不是追求永恒的欲望恣肆(如树碑立传、光耀门楣、权力永在、物质的永续占有等),而是加入永恒的生命绵延中,从而实现人的生命价值。古人云:“流水今日,明yuè前身。”今夜,我站在清溪边,明月下,流水中所映照的明月,还是万古之前的月,溪jiàn里流淌的水,还是干古以来绵延不绝的水。明月永在,清溪长流,大化流衍,生生不息。停止对永恒的欲望追逐,超越对短暂与永恒的知识计较,心随月光酒落,伴清溪潺爱,便能接续上那永恒的生命之流。在中国画中,石头一般作为背景而存在,但它是一种无声的语言,包含着特别的内涵。看明代画家陈洪绶的画,最能体现这一特点。石是他绘画的主要yì象zhī一。 在老莲的画中,家庭陈设,生活用品,多为石头,少有木桌、木榻、木椅等表现。《蕉林酌酒图》几乎是个石世界,大片的假山,巨大的石案,占据了画面的主要部分。晚年陈的大量作品都有着石世界。他是中国绘画史上最善画石的画家之一。如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《梅花山鸟图》,真是动人心魄的作品,湖石如云烟浮动,层层盘旋,石法之高妙,恐同时代的吴彬、米万钟等也有所不及。老梅的古枝嶙峋虬曲,傍石而生。枝桠间点zhuì若许苔痕,就像青铜上的锈迹斑斑。梅花白色的嫩蕊,zài湖石的孔穴里、fēng峦处绽kāi。石老山枯,那是干年的故事;而梅的娇羞可即,香气可闻,嫩意可感,就在当前。你kàn那,一只灵动的山鸟正在梅花间鸣唱呢!老莲大量的画,画一种“石化”了的世界。如他的著名作品《眷秋图》。眷秋者,留恋生命之谓也。此图几乎就是一个石头的世界,其中的青桐也被“石化”, 与如云烟蒸腾的怪石融为一体。眷恋秋意,眷恋时光,时光瞬间而过,四时交替,人无法阻止,真正的“眷",是一种超越时间变化的“眷”。传统文人品味文房玩赏石,其根本原因之一,就是 看中这“永续的存在”。
- 结语 -
明末清初吴景旭(1611-1695)《忆秦娥.宋瓷》云:“圆如月,谁家好事珍藏绝。珍藏绝,宣和小字,双螭盘结。风流帝子深宫阙,人间散出多时节。多时节,随身土古,包浆溅血。”包浆溅血,石头的包浆,如这瓷器包浆一样,有生命的回声,体现出人的生存智慧。其中所突出的中国人独特的历史感、人生感和宇宙感,值得我们细细体味。
图:清高凤翰铭“小方壶”石
胡可敏女士是海内外知名的收藏大家,对玩赏石有精深研究,著述甚多,尤重文人玩赏石收藏,重视其中所寓有的精神研究。她从自己的收藏中,选出七十多件文房供石精品捐赠给上海博物馆,其中包括灵璧石、太湖石、宣石、英石、博山文石、青州石等,都是一些赏石名品。一些供石上还有前人题刻,极富观赏和收藏价值,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中国传统文房玩赏石的基本面貌。这些赏石名品,入藏江南收藏的重镇上海博物馆,具有特别的意义,对传统文房玩赏石的收藏和研究,必将产生重要推动作用。谨以此浅浅之文,表达对胡先生捐赠文房玩赏石的敬意,并就教于喜爱文房玩赏石的专家同行。朱良志2019年9月 20日于北京大学(作者为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,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主任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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菩提包浆什么意思?
“包浆”其实就是一种“光泽”,但不是指普通de镜面物体反射出来的光泽,而是专指器物文玩表面的一层光泽。
菩提包浆就是指盘菩提经过长时间的盘玩,菩提表面与空气氧化形成的一层皮壳,看起来非常漂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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